养生医生挂号费高达2千元 患者药方大同小异
“很好的医院是厨房”,“很好的药物是食物”……张悟本的食疗养生理念正大行其道,他本人也因收取2000元一人次的咨询费而晋升为京城“很贵中医”,面对他的一夜蹿红,网络上毁誉参半,拥趸者奉他为神仙,质疑者指斥他是骗子,争执不休。5月23日,记者前往北京实地调查。
虽然质疑声一片,但是张悟本坐诊的悟本堂每天还是迎来不少慕名求医的病人。23日下午,记者来到位于北京*奥林匹克中心西南门处的悟本堂,这座红墙黄瓦庙宇样的建筑依着奥体中心的通道而建,玻璃门上贴着“禁止拍照”的提示。
走进悟本堂,里面没有人头攒动的场面,只见两三名咨询者围在前台焦急地打听如何能挂到“张教授”的医生号。前台的工作人员说:“现在预约的人太多了,今年的预约号已经排满,不能再挂号了,明年的预约计划还没有出来,要不你再等几个月,等明年的预约计划出来,或者自己先买书看看,跟着张教授的方法,回家吃点生茄子,喝绿豆汤,自己调理。”
前台一工作人员介绍,挂号不收费,在预约成功后,悟本堂会收取2000元的咨询费,然后根据张悟本的个人时间,安排何时坐诊,同时电话通知预约的病人前来就诊,一般每天会诊疗20个左右的病人,时间集中在下午6点以后,因此悟本堂不会出现病人扎堆就医的情况。而据她讲,今年预约的病人已经有7000多人,非常火爆。
工作人员向咨询者推荐悟本堂推出的康复营计划,这个康复计划为期30天,只要加入训练营,就可以由张悟本教授一对一地制定有针对性的食疗方案,并可以与张悟本现场交流、合影,整个训练计划每人每期3万元,而陪护人员则每人每期1万元。
在一侧的病人等候区,电视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张悟本主讲的《大国医道》节目,每集结束,张悟本都会重复他的口诀:“很好的医生是自己,很好的医院是厨房,很好的药物是饮食,很好的疗效是坚持。”
下午5时,接到电话通知赶来就诊的病人陆续前来,坐在休息室的长凳上,有病人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,拿出笔记本,认真地记下张悟本说出的每一句话。
梁宇青(化名)刚刚携家人从内蒙古飞过来,多年来的糖尿病折磨得他体重持续下降,一周前他预约悟本堂,但是没有挂上号,托了悟本堂里一个股东的关系才在三天前加上塞,被安排到这天面诊。
“绿豆茄子治糖尿病,听起来还是挺玄,我也没有见过经张教授食疗治疗的糖尿病人的案例,但是能试就试一下吧,至少绿豆不会把人吃坏。”梁宇青多年来四处求医,但空腹测血糖还是在7.5以上,花费钱财无数,不过所幸看病费用都能由单位报销。
李志全(化名)也是刚从大兴赶过来,还不满30岁的妻子得了癌症,一直在做化疗,想在悟本堂挂个号,但工作人员告诉他没有名额了,只能等明年的预约计划。但他和妻子还是要守在这里,希望能见到张悟本,问问他在化疗期间可不可以喝绿豆汤,说不定张悟本会网开一面抽几分钟时间给妻子诊断诊断。
眼看到了晚上6时,张悟本还没有出现,悟本堂内的病人越来越多,连陪同的家属一起有近40人,这些病人要么是癌症患者,要么是高血压、糖尿病等慢性病人,有坐着轮椅来的老人,也有因为生活习惯不当而患病的青壮年。
晚上6点半,张悟本穿着枣红色西服出现在悟本堂的侧门,先看到的病人赶紧围了上去。
“你预约了吗?”张悟本满口京腔,“我们是按照预约来处理的,我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精力。”悟本堂的工作人员随即跑出来护着张悟本离开,剩下李志全一家满脸的失望。
在交完2000元的咨询费后,工作人员给每个候诊的病人都排了号,梁宇青排第3号。工作人员说,张悟本的面诊时间很快,一般15分钟左右,根据情况,有的病人可能更短。
晚上7时15分,轮到了梁宇青,记者随他一家来到了诊疗室,大大的房间里,张悟本脱了西服,一身便装坐在太师椅上,神态自若,嘴里抽着烟,他招呼梁宇青在面前所放的案几旁的凳子上坐下。
“把手伸出来。”梁宇青把双手摊放在案几上,张悟本捻灭烟,腾出双手给梁宇青切脉。大约十秒钟后,张悟本挪开手说:“舌头。”
梁宇青赶紧仰起头伸出舌头,张悟本倾着身子瞅了瞅,然后顺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笔准备开药。
梁宇青的妻子插话说:“要不要看看他的病历。”她递上一直捏在手里的病历,张悟本也接过来看了看。“这样吧,”张悟本开始开药,“每天煮3斤绿豆,绿豆在开水里煮7-8分钟就好。”
张悟本身后的速记员赶紧在电脑上敲着药方,梁宇青将信将疑,他询问说:“绿豆水煮到什么程度才算好?”
张悟本撩了撩耷拉在前额上的头发,仰着头说;“煮一会儿就好,千万别把绿豆煮开了。”
“还有就是钙粉,每天5000ml,12勺,每顿4勺,”张悟本继续开方子,“黄芪每天5-10片煮了喝,如果吃5天不上火,也就是口不干舌不燥,那就再加5片的量,这样类推,但上限是30片。”
“咳!”张悟本仰着头伸出三个手指头,“二!三!四!左右三个脚指头,每个放血50-60滴!”
梁宇青更是不解。张悟本说:“没事儿,放这点儿血不会有事儿的,你不是说头晕、手脚无力吗?这就是气滞血瘀。”他随手掐住案几上腕枕的中部,说,“这跟气球一样,你掐住它的中间,气球的两头是不是会胀大。”看着梁宇青若有所悟,张悟本继续说:“胀大就会晕,那怎么办,就得放血,这不很简单嘛!”
梁宇青问:“我现在一直吃药,但是空腹测血糖还是在7.6以上,这是不是很严重呀?”
张悟本不屑地说:“咳,不算高,血糖高没有上限,你到大街上一捉一大把,血糖都在11个、12个以上,这没事儿,没事儿!”
张悟本一边瞅着自己开出的方子,一面说:“酒不能喝,肉可以吃,鸡鸭肉可以吃,早餐喝豆浆,晚餐要吃杂粮,吃柿子椒、茄子。”
按照以往在医院看病的经验,梁宇青不忘问一句:“什么时候来复查呀,张教授?”
“复查?没有复查。”张悟本笑着说,“你说你病都好了,还用得着来复查吗?”
晚上7时26分,仅仅11分钟,梁宇青一家就被工作人员领出了诊断室,绿豆、黄芪自己去买,而钙粉只能在悟本堂买,工作人员给他开了5罐,这种印着“多元和谐”字样的钙粉每罐售价280元。
病人们大都一脸欣喜地从悟本堂走出来,记者发现,不管是糖尿病患者,还是癌症患者,他们手里拿到的药方大同小异,绿豆汤、黄芪汤、钙粉、脚指头放血,但人人都对此寄予厚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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